天鹅情

文/朱明熙

年11月上旬，摄影群里的王老师带我参观了位于成山天鹅湖西北方向的一个池塘，池塘的主人是一位保护大天鹅志愿者，一位退休了的中学教师。

袁老师不满足闲适的退休生活，与当地政府协商承包了这个小小的自然鱼塘，然后，花费将近一年的时间，将这个小鱼塘进行了扩建，挖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长方形池塘。

袁老师的池塘里是淡水，岸边有茂密的树木和蒲草与南面的天鹅湖隔开，环境更为幽静、舒适。有许多只天鹅发现了这块宝地，就把这里当成了它们幸福的家园。池塘的主人便成了当地大天鹅保护志愿者里年纪最大的人。

成山天鹅湖是我国著名的大天鹅越冬的地方。每年的十一月到来年的三月初，有几千只大天鹅从西伯利亚、蒙古国寒冷的国度飞到成山天鹅湖栖息、繁衍。在这个期间里，整个湖面，在蓝色天空的映照下，白色的天鹅犹如天上的云朵一般，一簇簇，一片片。它们或伸懒腰，或缠绵情爱，或追逐嬉戏，或在蓝天下翱翔，或一头扎入水中寻觅美食佳肴。整个湖面变成了大天鹅的乐园。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能看到成群的天鹅，飞翔在淡红色的天幕里……

这里的人们淳朴、善良，把天鹅看作是自己的亲人，春节的时候也从不燃放鞭炮，生怕惊吓了这些尊贵的客人。这里气候温润，湖中的小鱼小虾更是天鹅们最喜爱的美味。

那天我们来到这个池塘的时候，正值下午的三点多钟，蓝天白云，天气特别晴朗。初冬的太阳已经挂在了西边的天幕上。由西向东顺光拍摄，在蓝色天空的映照下，池水湛蓝，天鹅洁白。湖草碧绿，湖水清澈见底。几十只天鹅畅游其中，嬉戏玩耍。时而有天鹅从天而降，时而有天鹅双脚踏着水面啪啪地奔跑，然后一飞冲天。袁老师一边用瓢从桶中挖出玉米粒洒在池边，一边给我们介绍每只天鹅的习性，如数家珍。时常在本子上面记着什么，必要时，用相机拍摄，记录下天鹅们活动的形态和健康状况。

我看到池塘的边上，有一个用竹竿和草席搭成的小棚子，有一只受伤的天鹅站在里面，身躯硕大，羽毛洁白，高昂着长长的脖颈。腿部打着绑带，走路一扭一歪。袁老师向我们介绍说，这只鹅去年十月底飞来的时候受了伤，从湖边捡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这只受伤的天鹅在他这里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经过专业保护单位的治疗，伤势得到了彻底的恢复。预计到开春之后，就可以跟随大部队回到西伯利亚。

我深为这位性格和善又从不张扬的志愿者所感动，每年光是花在喂养天鹅的饲料上就有两千多元，这对于一位收入并不宽裕的退休人员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尽管这样，袁老师一如既往，悉心照料着这些天之骄子。

前些天，摄影群里的朋友们在一起讨论拍摄天鹅的心得体会的时候，王老师给大家讲了一个令人感动的故事。他说，有一天的中午，他给袁老师打电话，说能不能再去一次他的私人池塘拍摄天鹅？袁老师告诉他，他去了上海儿子的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成山了。但是，他告诉王老师，很快他就要回来，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那些让他魂牵梦萦的大天鹅。

三天之后，王老师和袁老师如约来到了之前的那个池塘。推开篱笆墙中间的那个熟悉的小门，他们二人走了进去。此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当他们站在池塘岸边的时候，所有鹅的头立即转向了袁老师的身上，然后，一大群天鹅向袁老师奔跑了过来，池塘远处的天鹅有些迫不及待地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几乎要飞一样地冲了过来，它们围在袁老师的身边，嗷——嗷地叫着，长长的脖子一曲一伸，似乎是在说：“阿爸！阿爸！你去哪儿啦？你去哪儿啦！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们呀！”

袁老师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个略显清瘦但身板硬朗的胶东汉子呆愣地站在那里，嘴唇抖动着，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眼睛里闪着泪光，他似乎生怕别人看见，把头转了过去，几滴晶亮的泪珠掉在天鹅的脖颈上……他俯下身来，用手抚摸着几只天鹅的头，轻声在说：听话，听话……

忽然，其中的一只走路一扭一歪的大天鹅转身向远处飞去，不一会儿，它又飞了回来，而这次却是带了几只灰色的天鹅，落在池塘里，而后扑棱着翅膀来到袁老师的身边。

显然，这些灰色的鹅是在西伯利亚出生不久的雏鹅，是这只走路歪歪扭扭的大天鹅的孩子，好像是在对它的孩子们说：“这就是那位救过妈妈生命的恩人啊！”

袁老师把背包里所有的玉米统统倒了出来，均匀地洒在池塘边的岸上，趁大天鹅们低头吃玉米的时候，他们悄悄地离开了那里。

王老师的故事讲完了，大家沉默了，没有人说话，空气似乎凝滞了起来。我感觉鼻子酸酸的，泪水朦胧了我的眼睛，我似乎看见那只受过伤的天鹅和它的孩子们还在向袁老师消失了的方向张望，仿佛听见它们嗷嗷的叫声：“阿爸！阿爸，你回来呀！回来呀……”

人们之所以喜欢大天鹅，不仅是因为它有高贵的气质、儒雅的姿态、洁白的羽毛、天使般的容貌，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它是我们人类亲密的朋友！

（年1月3日。插图：朱明熙拍摄）

朱明熙（男），年1月7日生，山东省济南市人。爱好摄影、写作。年高中毕业于山东省济南市第十一中学，同年下乡到济南市药山公社。年到胜利油田(原厂)参加工作，年根据组织安排，调配到胜利油田工程机械总厂(原胜利油田汽车修理厂)从事机械制造技术管理工作直至退休。工作期间，致力于油田采油机械井下工具的研究与制造。代表性研发成果：抽油杆的防腐系列产品等。年至今，每年都会到那香海度假，有感于那香海的美景与服务，便用相机与文字来一一记录下那香海的美。代表散文作品有《黑松林礼赞》《拍香海垂钓有感》《香海日出》等。